《泷冈阡表》里的冗费

日前在报纸副刊读到关于古之三大祭文的简述，其一为欧阳修的《泷冈阡表》。找了原文来读，祭文是字字怀念逝去的父母，叙述父亲的忠职孝顺和母亲的含辛茹苦抚养欧阳修长大。

父亲在欧阳修4岁那年就去世了，而母亲在他45岁时因病去世。待到欧阳修63岁时才修表追悼双亲。

虽说要以审美心情来读这篇祭文，可是历史癖坏习惯作祟，就在欣赏文章时发现一条例证为历代史家批评赵宋国政的一大弊病，冗费。

在“恩逮于百官，惟恐不足；财取万民，不留其余”的政策下¹，欧阳修的前三代都因他而同登荣华富贵之位，只可惜无福享受。在文中他叙说，²

曾祖父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

曾祖母累封楚国太夫人。

祖父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

祖母累封吴国太夫人。

父亲崇国公，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

母亲累封越国和魏国太夫人。

虽然宋朝政府为了提高士人地位，而不惜以高官厚禄来奖励国人唯读书至高。可是就因欧阳修一人而前三代受赏赐的官品如此之多，朝廷还真慷慨。之前知道宋朝有恩荫之例，还有所谓的荫子荫孙乃至荫亲，可是如此荫前三代应该还是不多吧。（虽然人已腐朽不能真的当个真太师还是真中书令）

这篇可是千古传诵的祭文，在手里却变成了考据宋朝冗费一例证。

June 16, 2015 - PSK

1 钱穆：《国史大纲》。商务印书馆，1996年6月第3版，2005年6月第7次印刷，第544页。

2 陈振鹏，章培桓主编：《古文鉴赏辞典》下册。上海辞书出版社，1997年7月出版，第1234页。

宋太宗御将如此

终于恨下心来读搁在书橱已久曾瑞龙的《经略幽燕——宋辽战争军事灾难的战略分析》。书里对双方战略分析和对辽对宋军事的部署都作出非常仔细地考察，只可惜没对这一方面又什么研究，说不上读了后有什么心得。

只是读后这本书想起王安石曾对神宗批评太宗驾驭将帅的做法¹

     太宗为傅潜奏防秋在近，亦未知兵将所在，诏付两卷文字，云：“兵数尽在其中。候贼如此，即开某卷；如彼，即开某卷。”若御将如此，即惟王超、傅潜乃肯为将；稍有材略，必不肯于此时为将，坐待败衄也。但任将一事如此，即便无以胜敌。

这就是对祖宗不足法的一表现。

而司马光在嘉祐四年（邓广铭写嘉祐六年²）仁宗时进言说：³

    夫继体之君，谨守祖宗之成法，苟不隳之以逸欲，败之以谗馅，则世世相承，无有穷期。

而在同时嘉祐四年王安石对仁宗上万言《言事书》大谈“改易更革”，与司马光的效祖宗之法的想法竟有天渊之别。

这就是王安石对宋朝军事衰落的其中一原因和以致对国内外积弊的眼光超越同时代的一例证。

May 19, 2015 – PSK

1 邓广铭：《北宋政治改革家——王安石》。北京三联书店出版，2007年3月第1版，第102页。

2 如上，第100页。

3 邓小南：《祖宗之法——北宋前期政治述略》。北京三联书店出版，2006年9月第1版，第496页。